近年來，加密項目在代幣發行（TGE）前夕大撒空投，已成為一種標準作業。透過免費代幣的誘惑，專案方希望在上線前累積足夠的熱度和用戶關注。然而，現實往往是項目“上線即巔峰”，熱度和價格在短時間內迅速滑落。用戶在領取空投後往往會立刻拋售，導致代幣市場承壓、社群熱情冷卻，專案方剛建構起的用戶基礎也隨之崩塌。
空投帶來的流量雖然短期可觀，但很難真正沉澱為社群資產或產品使用者。由於大多數項目缺乏真正的商業場景支撐，空投之後往往只能靠繼續發幣來維持用戶活躍度，這種激勵機製本質上是在透支未來價值。最終，這些代幣和用戶流量大多流向了「羊毛黨」的套利循環中，真正支持計畫發展的資源反而被浪費掉了。原本設計用來啟動生態的手段，反而變成了削弱專案生命力的負擔。
要走出這一怪圈，結論是：物品必須成為「羊毛可以出在豬身上的物品」。即將給用戶的好處，真正由願意付費的第三方來承擔。正所謂“羊毛出在豬身上”，是指平台免費給用戶提供產品或服務，而由其他市場主體買單。在Web3語境下，這意味著專案方不直接從用戶端獲利，反而先給予用戶福利，由其他利害關係人來出資買單，三方共贏：用戶免費獲益，項目擴大影響力，付費方則換來用戶、數據或品牌曝光。
實施三步驟法：建構生態閉環
如果你是一位專案方，也許會想：「我也想讓別人為我的用戶買單，該怎麼做？」我建議分三步驟思考：
1.明確核心用戶群：請具體界定目前階段對專案最重要的用戶到底是誰。他們是主要在你平台交易的老手？還是使用你產品的日常用戶？又或是持有你代幣的投資者？換句話說，要先回答「什麼樣的使用者行為才算成功」。只有鎖定了真正能帶來成果的核心用戶群，後續策略才不會偏離目標。
2.挖掘獨特競爭力：分析計畫的護城河，找出別人無法輕易複製的優勢。可能是尖端技術實力（如強大的基礎設施）、龐大活躍的用戶社群、獨特的數據資產等。問自己：「有什麼獨門絕技是其他項目沒有的，但他們非常需要？」只有明確自己的核心價值，才能有底氣讓別人付費。
3.尋找付費的「豬」：找到最需要你這種資源並願意付費的合作夥伴。例如，一個交易所或公鏈專案如果擁有強大流動性，你可以與新專案合作，對方用代幣或資金購買進入你平台的機會；如果你經營一個擁有大量活躍用戶的 DApp，那麼其他想要用戶的專案方可能願意付費透過你的管道做空投或優惠活動。簡而言之，誰缺少你的優勢，誰就是那個願意付錢的「豬」。
經過以上三步，你就能發現「別人給你資源來惠及你的用戶」並非天方夜譚，而是一種可設計的商業模式。實質上，你是用自己的核心資源幫助合作夥伴達成目標，合作夥伴出資惠及你的用戶，形成生態閉環。這不僅讓使用者持續享受紅利，也鞏固了你的生態黏性。
典型案例：Binance 的流動策略
以全球最大交易所幣安（Binance）為例，其核心優勢是強大流動性和龐大用戶基礎。幣安的目標用戶主要包括交易者和 BNB 代幣持有者。它是針對新項目提出：願意用代幣或資金換取流動性和曝光機會。幣安透過Alpha 空投等活動，將新項目代幣免費發放給持有 BNB 或參與挖礦的用戶。這一方式幫助新專案快速獲得用戶關注和流動性，同時為幣安的忠實用戶帶來額外收益，從而增強 BNB 持有者的黏著性。 Alpha 空投向參與鎖倉、交易和提供流動性的活躍用戶發放新項目代幣，實現了「用戶得紅利、新項目得曝光」的雙贏局面。
順帶一提，一個常見問題是：「為什麼幣安不給普通的現貨交易用戶做空投？」答案是，主站的交易量更多是由做市商（MM）提供，而這些做市商本身就靠流動性賺取利潤。幣安需要留住這些核心做市商，所以更願意把空投紅利留給更多中小散戶用戶，透過拓展更廣泛的用戶群來推廣新專案。這種做法符合「羊毛出在豬身上」的精神：給散戶羊免費搔癢，而真正出錢的，是需要流動性的專案方和維護市場的做市商。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案例是社交激勵平台Kaito。其運作機製本質上是以用戶在社交媒體（主要為Twitter）上的行為數據和內容參與，作為吸引流量的“資產”，再通過與其他加密項目方合作，將這些項目的代幣作為獎勵發放給內容貢獻者。在這種結構下，使用者透過「輸出注意力和話語權」來累積積分或獲取空投，而真正支付激勵成本的，是那些在TGE 前希望藉助社交聲量擴大影響的新項目方。
從表面看，這是典型的「羊毛出在豬身上」的商業模式：使用者免費獲益，Kaito 平台承接需求，專案方為聲量買單。然而，這種模式的可持續性存在明顯的結構性風險。其核心依賴在於，Kaito 是否具備長期佔據社交注意力入口的能力。如果未來專案方有更有效率或成本更優的獲客方式，Kaito 作為「中間撮合者」的價值將會顯著下降。
合作共贏：核心價值決定生態生命線
無論是技術型項目還是社區型項目，前提是始終守住自己的核心競爭力。一旦失去讓別人願意付出的獨特價值，這個模式就行不通了。 「羊毛」最終還是建立在「豬」看到價值並願出錢的基礎上。如果發現難以定位自身優勢，那就應該考慮調整方向或專注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深耕。
對專案方來說，與其一味投錢拉盤，不如多想想自己的資源有哪些能夠與他人互換。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把外部的力量引入自己的生態。例如，你的強大用戶社群可以為其他新專案帶來流量，或者你獨特的數據資源可以幫助專案做決策。這些都是別人願意拿出資金或代幣支付的價值。一旦成功，你的用戶享受了實打實的好處，你也加強了生態粘性，合作夥伴也達成了他們的目標——各方皆大歡喜。
投資者視角：更重視永續賦能
現今加密市場炒作漸歇、投資人更理性，這是產業成熟的表現。身為一個產業觀察者，我相信能夠長期生存的項目，要麼在技術或產品層面有突破（提供長遠價值），要麼在商業模式上玩出創新（提供良性循環）。能兼具兩者的項目自然更有優勢。
對投資人而言，下次再遇到專案大吹大擂時，先問問它是不是有第三方買單的造血能力：專案能不能真正讓「豬一直能飛起來」？畢竟，只有那些能讓「豬天天刷單，讓羊永不餓死」的合作模式，才能在這個市場笑到最後。
「羊毛出在豬身上」的想法並非口號，而是指導專案經營的可行策略。它要求專案方明確自身價值、設計生態補貼機制、並與合作夥伴共同構築成長。
